二连浩特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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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块钱买只羊,血腥的嘎拉哈,烤羊腰不是烤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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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蒙古国捐给我们的3万只羊,是通过内蒙古二连浩特市入境的。我就出生在那里,还度过了难忘的童年。

买羊,论只不论斤

拔丝羊尾

小时,我常跟着母亲参加婚宴,总能吃到一道特色菜——拔丝羊尾。

羊尾其实就是一大坨油,内地人很难想象这白花花的东西如何下咽,但我只记得拔丝羊尾香甜滑腻很美味。

作家汪曾祺还感叹:这东西只宜供佛,人不能吃——因为太好吃了!

对了,据说那时很多蒙古包里放着一块羊尾,牧民出门前会拿着在脸上抹一下,润肤防裂。

现在的界碑与野地

上世纪70年代后期和80年代初,中国还不富裕,可我家从来不缺肉吃。

父亲是*人,部队上每年入冬都会开着卡车去草原上猎*羊。他曾讲过那番精彩场面:

“战士们都是夜里去,见前面有羊群,就打开车灯开过去。这东西很怪,一见强光就呆在那儿不动了,拿枪一扫一片。然后车靠边,人都不用下去,长竿子上绑上刺刀,直接勾上来,有时连膛都顺手掏了。”

后来,为保护野生动物,狩猎被禁止了。不过,当年我们还没有这个意识,都兴高采烈地去买羊,论只而非论斤买,便宜得邪乎!

上世纪时的二连浩特市

我家每次只买一只,仍旧吃不完。父亲常年在*队,母亲吃不惯羊肉,我和哥哥两个小孩子也不贪嘴——不缺就不馋嘛。母亲有时会把羊肉切成条,用铁丝穿了,挂在院中。连冻带晒加风干,肉条很干很硬,能煮熟也咬不动,只能砸碎煮进面条里。

有一年春暖花开了羊肉没吃完,都生了“肉芽”。母亲就把大块的肉挂在院中榆树上,鸡吃得美,一天一个蛋。现在母亲偶尔会提起,却满是愧疚:“哎,我当年怎么就没想过送人呢!”

两块钱买只羊?

Summer

即使在内蒙,也只有*人家庭可能如此大手笔地买肉,赶上家里嘴多胃口大,还是不禁吃。地方百姓,很多白米白面都未必顿顿有,肉更是稀罕。

“可能那时什么都缺,大家根本没有送人的习惯!”母亲最后通常这样分析总结。

我们离开内蒙那年,花13块钱买回一只羊。羊肚子里塞了一大块炼好的油脂,好像是比羊油更好用的牛油,重达11斤!

母亲拿去卖了,1斤1块钱!“两块钱买了一只整羊!”好多年我都把这当作趣事讲。

几年前回去,儿时的家已成碎瓦

我家还买过活羊,应该是绵羊不是野生*羊。那回母亲把羊拴在榆树下就出去挑水,大门没关好,回来发现树下只有一段草绳。

母亲追到城外野地——不过城市本就不大,我家又在西南角,终于远远看到那只逃命的羊。“我实在追不上了,真想叫X连长,让他开枪把羊打死算了!”

我忘了那只羊最后的命运——估计被帮忙的男人们追上抓回最后杀了吃掉,只记得母亲这句话。

多年后母亲开始吃斋念佛,不知是否还会想起自己曾经如此杀气腾腾。

蒙古人颁布法典

我还目睹过一个蒙族汉子在我家门外杀羊的全过程。

不知道他是替谁家杀羊,也不明白为什么选在我家门外,只记得他利落地把羊按倒,一刀下去,羊没叫就不动了。然后他划开羊皮,用拳头一路砸下来,羊皮就整整地剥了下来。

去年替一份盲人刊物写稿,查资料时才知道,蒙古人要求宰羊时迅速减少痛苦,成吉思汗还把“杀羊不流血”郑重地写进法律。

那个蒙古汉子应该做到了这点,因为从屠宰到剥完皮,我一个不到10岁的小女孩都不觉得多么血腥。

血腥的嘎拉哈

嘎拉哈四面均不同,可以清楚地翻转

让我有血腥记忆的,不是宰羊,而是女孩子们爱玩的嘎拉哈,就是羊膝盖上一块近乎长方形的骨头,内地人叫“拐”或“羊拐”。

女孩们围坐地上,把四个拐撒出去,将小皮球或沙包用力抛起,在它落下接住前,迅速翻动嘎拉哈。

四个嘎拉哈的四面都转过,最后一把抄起再接住落下的球或包,就算大功告成。谁用最少的抛接次数完成,谁就算赢!

这游戏,我们一玩就是几个小时。

那回,我和几个同学坐在自家门口玩,那儿有一小块水泥地,平平整整的嘎拉哈立得稳。

我翻完四个嘎拉哈,将球高高抛起,猛地一把想把嘎拉哈全都抄起,丝毫没注意到它们在翻动中离门坎越来越近,更没注意门坎已经干裂暴开。

我的手大力擦过门坎,手掌上登时扎满木刺,血肉腥红甚是恐怖。

我的哭叫声招来母亲。她看了一眼,进屋拿了一根缝衣针,二话不说开始给我挑刺儿。

后来的我,以重口味著称,上初中能啜着冰棍看福尔马林溶液里泡的断手断脚和剥了皮的人脸;大学时特意跑到首都医科大学解剖楼,欣赏满缸的人头。

但想起当年那情景,我仍旧后背发冷。真佩服母亲,这也下得去手!

以肉充菜的餐厅

我一直以为嘎拉哈是蒙语,去年才知道,它其实是满语,这游戏来自东北。

不过蒙古人也喜欢玩它们,几年前我去蒙古国旅行,还见过用几百上千个嘎拉哈编成的汽车坐垫。这长长的一片,得附着多少生灵啊,真不知司机坐在上面是何感受。

顺便说一下,那次我在外蒙古呆了一个月,总是迷恋蔬菜。有一回进了家餐厅,

菜谱上的文字不认得,但照片看得懂。其中一张拍的是面条,上面满满的都是青菜。我兴奋地指给服务员。

不久,面条端了上来,上面满满的——都是肉!

如果我说,我一直到读大学都尝不出羊肉和猪肉的区别,你一定觉得不可思议。但这就是事实!

在内蒙,我通常只吃牛羊肉;来到北京,我几乎只吃猪肉。没有对比,就找不到区别。而且吃羊肉长大的我,不觉得它有膻味,更别说北京的羊肉,按内蒙朋友的话讲,“根本没有(羊)肉味儿”!

大学期间,我经常跑到回民食堂去混吃,还经常出去买羊肉串,才慢慢觉出猪肉羊肉确实味道不同。

不过,在我看来,最有羊肉味儿的,还是烤羊腰,上面裹着一层油皮那种。

都是烤羊腰惹的祸

大学毕业后我参*入伍,在一所小*校当教员。有段时间我每周三晚上出去做家教,回来时路过一座商场,白天3块钱1枝的玫瑰,这时2块钱能买3枝。

对面宿舍的战友孔儿很喜欢花草,我每次出门前都会对她说:“晚上回来要碰上处理花,就给你带回来!”有一天,她忍无可忍地说:“带回来就好,干嘛一定要说是处理的?!”

孔儿后来有了男朋友,外人不方便进*营,她就出去。每次男孩送她回来,她都会在*校附近一个小餐厅停下,“给老猫买个烤羊腰带回去”。

后来,男孩跟她分手了,理由是:我看你跟老猫挺合适!

这个男孩可能没想到会有女孩爱吃这么膻的烤肉,或者习惯性地认为*营里的都是男儿——哪怕他面前正站着个女*人,我的名字又有些男性化。不过,如此心机沉重的boy,我觉得分手未必是坏事。

转业后我去了杂志社,某个年轻同事曾说起上周末的诡异事件:他跟几个哥儿们在外面闲逛,很晚了穿过一个胡同,居然有个烤串店还亮着灯。他们就去要肉串和羊腰。

“那个老头一边烤,一边嘀咕,‘这绝对是羊腰,不是人腰。人腰比这个大!’我们谁也没提什么人腰,他解释什么呀,还那么认真!结果,羊腰端上来,我们谁也没敢吃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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